近年来越南经济发展迅速, 引起了世界关注。越南与中国海陆相邻, 是我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重要合作伙伴。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与越南“两廊一圈”构想为中越两国在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提供了互补双赢的共同愿景。

中国政府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顺应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潮流, 秉持开放的区域深度合作精神^[1], 通过区域内经济要素的自由流动, 实现区域间资源高效配置和市场深度融合, 从而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在5通领域内的合作, 共建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经济合作架构。越南是东南亚国家中唯一与中国海陆相连的国家, 具有重要的地理优势: 陆路与中国广西、云南接壤, 拥有长达1 300 km的边境线; 海上与中国广西、海南在北部湾及湾口外存在重叠海域, 是中国西南出海通道的必经之地。如果以福建为起点, 途经越南进入东南亚及南亚, 即可构建直达欧洲的多条贸易路线。所以, 自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 中越两国在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方面境外合作进展顺利。

基于越南总理潘文凯的提议, 2004年5月, 两国政府发表《中越联合公报》, 强调两国在“长期稳定、面向未来、睦邻友好、全面合作”方针指引下^[2], 从全局和战略高度出发拓展互利合作。由此, 涉及中国广西、广东、云南、海南、香港和澳门及越南的10个沿海地带、跨度14万km²、总人口3900万人的“两廊一圈”由构想开始实施。按照设想, 2020年, “两廊一圈”发展规划将为越南贡献2000亿美元左右的GDP。

“一带一路”倡议与“两廊一圈”发展规划是中越两国互补双赢的共同愿景。在“一带一路”倡议与越南的“两廊一圈”发展规划对接中, 开发基础设施建设均是中越两国建设合作中优先考虑的重要因素。两国在能源领域的合作则具有更大的空间和广阔的前景。

中越两国能源在储量、生产量、消费量方面均有较大不同。《2019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对两国在一次能源、石油、天然气、煤炭、水电等能源领域的数据进行了对比^[3]。

能源消费是指生产和生活所消耗的能源。一次能源消费包括一次能源直接消费和一次能源转换为二次能源的消费。能源消费被视为经济发展的同步指标, 能够准确、直接地反映一个国家的经济运行状况^[4]。

2018年, 世界一次能源消费增长2.9%, 几乎是过去10年平均增速(1.5%)的两倍, 也是2010年以来的最高增速。无论中国还是越南的一次能源消费增长都远远超过世界平均水平。越南更是高于中国。图 1为中国与越南一次能源消费量年均增长率对比。

图 1 中国与越南一次能源消费量年均增长率对比

由图 1可知, 中越两国的经济运行状况都明显好于世界平均水平。值得注意的是, 2007—2017年间, 越南一次能源消费增长是中国的2.4倍, 2018年则是中国的3倍。越南经济运行好于中国经济发展。预计未来越南能源需求仍将呈增长态势。

能源人均消费量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重要标志^[5]。图 2为中越两国一次能源人均消费量增长率对比。

图 2 中国与越南能源人均消费量增长率对比

由图 2可知, 2018年两国一次能源人均消费增长率有下降, 但是仍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图 3为2018年中越两国一次能源消费结构占比。

图 3 2018年中国和越南一次能源消费结构占比

由图 3可知, 2018年中国和越南的一次能源均以煤炭为主。在世界能源消费结构中, 煤炭在总能源消费占比为27.2%;中国煤炭占比达到58.24%, 越南煤炭占比为39.98%。越南和中国在石油和天然气消费的占比都小于世界平均能源消费占比。越南可再生能源消费占比为0.11%, 小于世界平均消费占比。中国可再生能源消费量占比达到4.38%, 比世界平均高0.33%。

由此可见, 越南和中国能源能源消费结构将从以煤为主的一次能源消费转型, 可再生能源消费增长空间较大。

中越两国在能源消费上均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经济处于上升期。出于地理位置和国土面积等因素, 两国之间不同一次能源的发展存在差异。要在能源领域加深合作, 需要进一步了解两国之间能源结构发展的差异性。

2018年中国石油探明储量为259亿桶, 储产占比为18.7%。中国已发现的石油资源主要分布在西部地区及海上。陆地石油勘探主要是加强对松辽、鄂尔多斯、塔里木、准噶尔4大盆地的勘探开发; 海上主要加强对渤海湾和南海地区的资源勘探, 大力发展深海石油勘探开发技术^[6]。2018年越南石油探明储量为44亿桶, 储产占比43.9%。越南石油勘探主要在东海, 出于技术的不足, 需要发展技术和提高人员的专业能力。

图 4和图 5为2007—2017年和2018年中越两国的石油产量比例和石油消费增长率。

图 4 2007—2017和2018年中越石油产量比例

图 5 2007—2017年和2018年中越石油消费增长率

由图 4和图 5可知, 中国石油产量逐渐减少, 2018年中国主要使用外来进口石油; 越南从原来没有石油产量, 到2018年已经可以自主生产勘探石油。

此外, 由于中越两国处于发展阶段, 工业与交通运输是最主要的用能行业, 使得中国和越南石油消费比世界平均高3倍。这说明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加大了其能源需求。

图 6为2018年中越两国煤炭探明储量。

图 6 2018年中越两国煤炭探明储量

由图 6可知, 中国和越南主要储量是无烟煤。

此外, 2007—2017年中国煤炭消费量增长率为1.8%, 2018年煤炭消费量增长率为0.9%;2007—2017年越南煤炭消费量增长率为16.3%, 2018年为6.6%。

由以上数据可以看出, 中越两国对煤炭、石油等一次能源依赖性较高。特别是越南, 由于处于经济发展的上升期, 因此对传统能源需求量较大。

越南已发现的石油、天然气主要分布在东南沿海和红河、湄公河三角洲地区^[7]。据2016年世界能源年鉴可知, 越南石油探明储量为44亿桶, 占世界总量的0.3%, 在东南亚各国中仅次于印度。2018年前9个月, 越南石油开采904万t, 同比2017年下降11.7%, 但是天然气开采达到740万m³, 与2017年同比增长1.7%。但由于缺乏专业的精炼能力, 越南生产的原油几乎全部用来出口。越南在石油和天然气的勘探开发、加工精炼和运输贮存等方面的技术和设备需求极大。

出于地理位置的因素, 越南在水电资源使用上增长迅速。2007—2017年, 越南水电消费量增长率为12.2%, 中国为9.2%;2018年越南水电消费量增长率为13.9%, 中国为3.2%。由此可知, 越南水电消费量比较高。

总之, 越南能源资源潜力巨大, 基本满足社会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的需要。但是电力、煤炭、石油、天然气等企业需求越来越大, 越南能源企业还未对应发展, 替代能源企业相对落后。越南政府已经意识到, 能源产业要想可持续发展必须积极布局新能源产业, 并已将相关规划提上日程, 但由于该领域技术复杂度高, 越南在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等方面技术都非常不成熟, 量产的可能极低。因此, 在新能源领域布局多年的中国, 有理由成为越南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8]。

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依靠中国和有关国家的双、多边机制, 借助既有、有效的区域合作平台^[9], 积极发展和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 努力打造政治上互相信任、经济上融合、文化方面互相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在能源合作方面, 越南能源资源丰富但开发力度不够。越南的劳动力充裕, 但就业岗位不足。越南正处于工业化的初期, 对来自中国的资金、先进的技术装备以及优秀管理经验都有很大需求。相比之下, 中国在能源方面消耗巨大, 对能源的需求量大, 且有旺盛的产能转移需求。此外, 中国在能源方面还有技术和装备的优势, 所以中越所处的不同经济发展阶段和要素禀赋差异使得两国具有非常大的合作空间^[10]。

2004年, 中越两国政府发表了联合公报, 确定合作建设“两廊一圈”意向。“两廊一圈”建设包括“昆明—老街—河内—海防—广宁”“南宁—谅山—河内—海防—广宁”经济走廊和环北部湾经济圈。“两廊一圈”是中越两国之间的合作, 同时也是推进中国东盟合作的重要一环。越南是东盟成员国, 扼守东盟的“东大门”, 是中国进入东盟的第一站, 是中国与东盟合作的重要桥梁^[11]。

2020年, “两廊一圈”发展规划将为越南贡献2000亿美元左右的GDP。中越之所以要建设“两廊一圈”, 在于双方的地理位置相邻、互补, 可以通过有效的区域合作实现“双赢”, 提高中国和越南应对经济全球化与区域一体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的能力。考虑到越南地处热带地区, 有着丰富的矿产、水电、煤气等资源, 但是由于开发能力有限, 这些丰富的资源不能被合理的利用; 而中国是能源消耗大国, 对煤、气、油的需求量巨大。因此, “两廊一圈”合作有利于拓宽中越经济合作领域, 使两国从资源和各种生产要素通过跨国流动达到最佳配置^[12]。通过展开在国际能源方面的一系列合作, 最终可以形成优势互补、利益均得、区域分工和共同发展的大经贸格局。

千百年来越南与中国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 使得中国同越南在能源领域的深层次合作面临复杂的安全问题。中越两国在20世纪80年代逐渐破冰, 邦交基本正常化, 但两国在南海存在长期的历史遗留问题。越南当局一方面急切渴望利用中国的市场、资金和技术迅速发展经济; 另一方面又忌惮强大邻居的实力, 过分担忧自身经济乃至政治自主权的丧失。这就造成了越南一方面积极寻求同中方的合作, 另一方面在合作过程中又处处设防。

尽管如此, 中越两国政府还是努力寻求友好合作的美好愿景, 并积极采取相关措施推进两国的能源合作。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和越南提出的“两廊一圈”战略建设的对接与合作为两国企业带来加强能源合作和共同开发国际市场的重要契机^[13]。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和“两廊一圈”建设的推进, 两国在煤、油、天然气、电力、可再生能源等领域的产能合作将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两国政府所制定的发展规划也进一步挖掘双方的能源合作潜力, 拓展能源合作空间, 为新形势下两国的能源合作发展注入有效强劲的动力。

作为东南亚地区近年来增长速度最为迅猛的经济体, 越南在过去10年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建设成果。经济增长方式逐渐由资源开发特别是对原油的过度依赖向加工制造业和高科技农业转变, 同时发展旅游业和服务业。2017年, 世界经济论坛将越南竞争能力排行提升5位, 居世界第55位; 可持续发展指数上升20位, 居世界第68位; 世界银行将越南经营环境排行提升14位, 居世界第68位。

2007年越南加入WTO, 同时是东盟与太平洋经合会议重要成员, 与欧盟签有商贸合作文本, 与100多个国家建立了双边贸易关系。自2006年以来, 越南多次调整从东盟国家的进口税率并全面启动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降税计划。可以说, 越南积极拥抱世界, 具有非常良好的外贸环境。

自古以来越南的宗教信仰深受中国影响, 可以说传统中国文化对越南产生过极大影响。佛教是越南信徒最多的宗教。宗教信仰方面的相同使得两国人民之间的文化障碍变小, 也使得中国企业在越南的商业活动更容易推进。

同样, 越南积极倡导主流社会价值观, 提出越南社会主义的8个基本特征^[14], 即: “我们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民富、国强、民主、公平、文明的社会; 人民当家作主; 具有以现代生产力和主要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 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先进的文化体制; 人们生活温饱、自由、幸福, 并具备了全面发展的条件; 全体越南各民族平等、团结、互相尊重、互相帮助, 共同发展; 建立了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 与世界各国人民建立了友好与合作关系。”可见中越两国的价值体系都重视集体主义, 都强调民主与和谐。相同的价值观能够使两国人民对合作有着强烈的认同感, 且对共同的目标有着一致的追求。

越南能源资源丰富、种类储量惊人, 但由于技术设备等方面的滞后以及配套资金的不足, 使其在能源开发、加工领域十分落后。新能源和各种清洁能源的开发利用技术也十分不成熟。中国企业则在这些领域有着成功且丰富的经验和优势。如中国在煤炭无害化开采技术、非常规油气和深层深海油气开发技术、二氧化碳补集利用与封存、先进核能技术、大型风电技术、氢能与燃料电池技术等15个重点能源技术方向都接近世界先进水平^[15]。由此可见, 从技术层面上同越南开展能源合作大有可为。

通过对比分析中越两国的能源发展现状, 可以发现, 两国在能源利用上存在着较大的互补性。因此不应仅仅着眼于简单的能源买卖, 双方应有更加深度的能源合作。

中越两国的煤炭合作存在多种方式。其中最简单的是煤炭进出口贸易合作, 如广西煤炭进出口公司与越南煤炭总公司签订长期合同, 由越南向广西每年供煤144万t; 另一种方式是中国企业参与越南煤矿开发, 如中国CMC进出口有限责任公司参与越南红河平原煤炭开发; 此外, 还可以双方共建火电站, 共享成果, 如双方合作建设崇左电厂, 由越方出煤、中方建厂, 共享火电站提供的电力供应服务, 实现“煤电合作”。

越南石油、天然气开发比较多, 石油产品主要是原油, 其他产品产量比较少。中国的石油开采技术和精炼技术能力比越南强, 所以中越两国可以在石油开采和石油产品精炼技术方面进行合作, 提高越南石油产品的品质和质量。

越南电力缺口比较大, 根据越南2019年6月工业和贸易部的官方报告可知, 全国有62个项目发电容量超200 MW, 但是有47个项目迟于计划进度。预计2020—2021年, 越南电力短缺10~15亿kW, 到2025年短缺15~20亿kW。越南2020—2025年, 预计将进口约6.4亿kW。所以从中国进口电力是解决办法之一, 也是两国能源合作的一个重要方面。

目前, 中国在越南电力投资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是中国独家投资, 如越南永新(VinhTan)热电电厂和缘海热电电厂Ⅰ; 二是中国参股投资, 如旺阳热电电厂, 该项目投资方分别为美国AES集团(51%)、越南浦项电力集团(30%)和中国投资集团(19%)。中越两国电力合作项目如表 1所示。

表 1 中越电力合作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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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	投资单位	金额
芹苴燃烧垃圾火电	China Everbright	1 000亿越南盾
永新一期电力	中国南方电网	2亿美元
海阳热电公司	中国能建	1.8亿美元
旺阳热电电厂	美国AES集团(51%)、越南浦项电力集团(30%)和中国投资集团(19%)
缘海热电电厂		2.1亿美元

自“一带一路”倡议和“两廊一圈”构想实施以来, 中越两国的全方位合作逐渐走向成熟。在两国政策和两国能源现状优势互补给双方带来机遇的同时, 中国也需要抓住机遇, 积极在能源方面与越南开展切实合作, 充分发挥双方的比较优势。中方应出口越南需要的能源开采加工技术和相关设备, 以及近年来越南经济发展急需的电力资源和新能源技术, 必要时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不断完善两国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和能源运输交通体系。越方则应依托能源产量优势, 以优惠价格向中国出口煤炭、精炼原油, 或与中国合作加工, 同时提供大量廉价的社会劳动力。此外, 应重视合作过程中可能面临的挑战, 建立长效合作和协调机制尤其是边境合作机制, 使两国能源合作不断制度化、规范化和长效化, 提升合作效率。